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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去年某天早上發現心愛的休旅車不翼而飛,我就開始公車、捷運通勤生活。

我的車當天停在窗外,拐杖鎖、防盜器齊備,沒想到清晨四、五點鐘小偷一聲不響開走了,而且六點多就在新莊被巡邏的警員查獲。領車時發現不但儀表板全空,竟然連安全帶也一起拔走,警員笑說是用來揹零件,平時愛車如命的我目睹此景,還真是欲哭無淚。修車廠表示如用全新零件復原要花三十萬大洋,即使用「二手部品」也要近二十萬(這樣一來又有另一台CRV要遭殃),因此一氣之下就把它賣了。諷刺的是隔天內湖街頭掛起安全社區ISO認證的布條,宣揚內湖是太平盛世路不拾遺。

我家位處捷運工地,加上市府嚴格執行防火巷禁止停車,車位大幅減縮,因此暫時打消買車計畫,然而連續開過三部車過慣方便生活,看著姍姍來遲或沙丁魚罐頭般擁擠的公車,大有「向下沈淪」的感覺,尤其例假日習慣上山下海,現在就像失去雙腳般寸步難行,心中鬱卒不言而喻。話說回來,無車階級也非一無是處,由於老社區連收費停車場都付諸闕如,停車問題就是遲未買車的唯一理由,再加上精算結果,赫然發現養車簡直像在燒錢,購車成本、保養、加油、停車費,每個月至少要花一萬五千,搭公車、捷運則一千五不到!即使偶而招來小黃,也不過幾百元就解決,在汽油價格飛漲物價齊揚的年代,丟掉車子反而減少荷包失血,雖不甘心感謝竊賊,卻也暫時找到平衡點。

其實搭乘大眾交通工具,除了能響應地球二氧化碳減量、緩和溫室效應、為國家增加外匯存底、改善交通、幫家庭少支出等於多賺錢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外,車廂裡笑看人生百態也是一種樂趣。由於上班時間較晚,避開人潮,此時的公車大部分是上年紀的老人家,七嘴八舌離不開免費車票加值、恩主公哪站下車、是否進三軍總院等切身話題,而起身讓座者似乎和年紀成正比,年紀越輕此時睡眠不足的情況就越嚴重,有時還須勞動老人家將他叫醒,說一頓敬老尊賢的道理。而公車司機服務態度更沒話說,上車小心、下車謝謝,連在路上都會打招呼。轉乘捷運就更有趣了,有些睡眼惺忪的小姐拿起腮紅、唇膏 、睫毛夾對著鏡子當眾表演畫眉之樂,本人雖不敢正眼直視,但是看她們在西門站下車時判若兩人,當下頓悟人要衣裝果然是千古不移的真理。直到有一天,鄰座的小姐脫下高跟鞋將腳翹到我的座位旁擦起UU藥膏時,對面的乘客竟然都在看我的反應,思索再三只好雙手一攤也坐到對面,靜觀下位乘客的表情。還有一次;志工牽著兩位戴墨鏡拄著白手杖的盲胞上車,讓他們坐在第一節車廂司機背面的位子,他倆面對著整車乘客有說有笑,志工接他們下車時還和乘客親切說再見,樂觀的態度讓大家也跟著揮手,忘記他們眼睛的缺陷。

除了傍晚下班人潮,晚上九點過後則多了一些酒足飯飽的乘客,特徵除了氣色紅潤呼吸沈重,散發的酒味也讓人無法忘記他的存在,此時靠窗呼呼大睡者有之、高談闊論者有之,還有對著陌生人傻笑者有之,更扯的是還要勞動站務人員叫他起床。十點以後零售業打烊則是另一波下班人潮,不要以為天色不早,此時的乘客有很多是花枝招展妙齡女郎,或衣冠楚楚的紳士,他們青ㄧ色在忠孝敦化、市政府站下車,對他們來說;此刻才要開始一天的快樂時光。

當個無車階級剛滿一年,從開始赧於等公車的尷尬,到如今已然釋懷,也是人生一大轉折。也許有一天會再考慮買車代步,但是這一段時間終究是二十餘年來難得的經驗,當個「沈潛」在都市地底的捷運族,還是有些收穫:諸法皆空,自由自在!

2006.6.10豪雨夜

《本車特寫照片是以價值百萬測速雷達照相機拍攝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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